晚上，我们一起散步。
走到灯光下，我们家的四个人变成四个黑乎乎的影子：一豆，二豆，豆爹，豆娘……
在灯光下，我们常玩“影子游戏”：在一片橘黄色的光线中，每个人开始快速移动身体，争取用脚踩到对方的身体——或者头，或者腰，或者胳膊或者脚。
在游戏过程中，一豆动作迅猛而零乱。在每个人都宣称自己踩到对方胳膊、脚丫、脑袋时，他忽然指着脚下被他踩到的豆爹的影子说：我踩到了爸爸的眼睛……二豆似乎不大明白，他说——不对，影子怎么会有眼睛呢？
是啊，影子怎么会有眼睛呢？
在通常一个成年人的想象力日渐萎缩的时候，孩子的天真之语，是老师也是救星。
是，影子是没有眼睛的。自从世界上有了汽车和灯光，人类的愚昧就变成了歪歪斜斜、没有灵魂和目光的影子。它逶迤在人类身后，有时长，有时短。
可其实，影子应该是有眼睛的。至少对于人类中那最聪明的一群，是这样——当然，影子里的眼睛我们常常摸不到，看不见——可它的确存在——它无言无语，默默注视着我们的聪明和愚蠢。
常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，你会老得慢一点，傻得慢一点——这是真的。
